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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8XX年(三)

第一章 28XX年(三)

与“毁前人类”分许多等级的学校不同,New Era除了有同样命名为“幼稚园”以及意义相同的机构外,便只分“低学”、“高学”两种阶段性的学校。而从高学毕业后,便可以在New Era被认定为“成年人”,New Era的政府会定期在应届毕业生中物色合适人选,这些学生会成为将来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实习生,差不多三十人中可以被招录一人,而那些剩下的人则只要不违反法典的情况下可以去做任何事,但原本的监护人有权利解除抚养关系,这时如果这些人无处可去,政府方面会在浦电镇分给他们一块地,他们可以在牧场、农田或水塘中任选其一劳作和生活,但归属权一直属于政府,不得售卖或遗赠。

在New Era上课,相对来说,“低学”会比较轻松,因为只需要学好一门语言课便会受到老师的表扬;而到了“高学”后,原本的历史课和能力课也被列为了主课中。

不过,虽然需要着重认真学习的课程多了起来,New Era的孩子们依旧每天可以唱着歌谣在天黑前回家。对于他们,只要按时上完学后便是自由的,至于家长会要求做其他事又是另一说。所以,当历史老师讲解“毁前人类”的学生因为学业压力太重而出现了精神疾病甚至是自杀的时候,台下都是一张张诧异的表情。

说回易钏雨。和别的同龄孩子比起来,易钏雨算是比较聪慧的孩子,所以在风之镇渡过了无忧无虑的幼稚园及低学时光,而到了十五岁从低学毕业后,升入高学的她不得不每天要走差不多三刻钟的脚程前往“特克力”上学。风之镇没有高学,New Era中唯二的两所学校分别位于屠弥镇和“特克力”。

前文已述,风之镇的地势起伏巨大,整个镇子像是从顶上被劈去一半的山,易钏雨等有身份的贵族居住在东面的“山顶”,而比较一般和穷苦的人住在西面的“山脚”。“山腰”一段则是New Era最大的一条商业街,各种店铺琳琅满目,亦是New Era货币最为流通的地段。

在升入高学后,易钏雨不得已每天早上要早起半小时。从家里出发离开风之镇首先要经过一段的斜坡,虽然脚下并不凸凹,但奈何路程实在是太长,而且路上并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所以非常耗费体力。

但,这还并不是易钏雨最讨厌的,她最讨厌的是放学回家段时间,准确来说是和最后一名同学说完“明天见”后独自上坡的那段时间。如果是夏天还好,至少在到家前还能看到天是亮的;但到了深秋以后,整个坡路就完全变了气氛,至少在易钏雨眼中,那里与恐怖影视中那些被称为“闹鬼之地”的地方同等地阴森。她这个年纪正是好奇心和想象力最旺盛的年纪,尽管胆子并不是很大,但却会忍不住对怪力乱神的乡镇诡谈产生兴趣,只不过每次在白天津津有味听完故事的她一到“孤身夜行”的时候便会后悔不已,虽然想拼命先把装满各种焦虑不安和恐怖联想的盒子压住,但那些东西却像要故意捉弄一般,越是着急想忘掉却越是挥之不散。

各种和“黑暗”相关的东西都会让她浮想联翩:前方被阴色所笼罩角落中难道会潜伏着可怕的凶鬼?突然间从身后拂过的凉意难道是不怀善意的女妖在戏魅地抚摸着我的脖子和后背?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奇怪沙沙声是不是自己被不干净的东西尾随了?一旦出现了如上类似的幻想,易钏雨便会害怕地全身发抖。这时她会被脑中的潜意识所自我暗示千万不能东张西望,旋即憋住气加快步伐。

每次等跑到家门口时都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她还必须立刻调理好气息和仪容,这样才能以“公爵之女”的身份踏入玄关。

不知道是哪一任萨摩制定的规矩,他要求非特殊情况下不得有成年人陪同上下学,目的是要增强孩子的独立性。易钏雨简直是要恨死了这个萨摩,同时也希望自己可以快点成年,这样就能用上那种名为“自行车”的代步工具了。

不过话虽如此,易钏雨对于“上学”这件事还是非常精神的,因为不但每天都可以见到欢声笑语的朋友们,而且还能了解到许多非常有趣的知识,尽管有些知识还需要去死记硬背。

高学中出了三门主课外,还设有美术、农植、机械等一共七门课程,和低学差不多;在幼稚园时还有一门叫算术的课,教会了易钏雨加减乘除。

——说起来算术可真是一门超级简单的课啊!学起来简单,题目做起来也不困难。

易钏雨时常想,要是能把算术替换掉现在的其中一门主课就好了……

“嘿嘿,小雨,你在想什么呢?”

耳畔传来的轻声呼唤把易钏雨从茫然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易钏雨眨了两下眼睛,随后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同桌。

“小雨脑袋晃晃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入迷呢~呀!难不成小雨你是暗恋上了哪个男生了?”

眯起眼睛坏笑的乐子托腮看着刚刚从发呆中回过神的易钏雨。乐子也是风之镇出生的孩子,从低学开始便和易钏雨一起长大,是个性格活泼又古灵精怪的女孩,有着一头橙色的的短碎发。一条纤细的公主辫扎在脑后。她的眼睛大而通透,眨起来水汪汪的,见过的人没有一个会说不可爱。

而因为常年戴着眼镜,加上她本人非常喜欢给人科普一些知识,所以久而久之就在班级里有了“博士”这个外号。

“没有啦,怎么会呢?不管是暗恋还是恋爱这种东西对我来说还是很遥远的啦。”

易钏雨有点不好意思地反驳了乐子。曾几何时,似乎隔壁班是有那么一个男孩子打算追求她,但听说自己是“易公爵的长女”后,便哀叹一声没有了下文。至于暗恋,易钏雨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自己还真的没有偷偷喜欢过那个男生,女生倒是有,那是幼稚园时期安抚自己不要害怕还给过一块麦芽糖的女孩,她有着一头银色长发,被夜风吹起来的时候仿佛是一缕月光,能把前方黑暗的道路照亮;她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是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温柔,只知道疲惫和不安在顷刻间就如轻烟般消散……诶,她叫什么名字来着的?

“嗯~?小雨你不对劲哦~”在听到易钏雨的回答后,乐子更来劲了,“明明脸红了的说~”

“不是小乐你想的那种原因啦!”

“嗯?我想的那种原因?我想的是哪种原因呀?”

“讨厌啦小乐,明知故问!这样坏坏的小乐要惩罚,看招,龙爪手!”

易钏雨举起蠢蠢欲动的双手,在“嘿嘿嘿”的邪恶笑容下伸向了乐子“痒痒开关”的部位。

“噗哈哈,那里不可以啦小雨,哈哈不可以啦~”

“嘿嘿,接受暴风雨般的蹂.躏吧,本小姐会好好疼爱你的。”

两个人你挠我我反抗,打打闹闹的样子不亦乐乎。不过她们都非常克制,并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毕竟现在还是在上课,太过分了可不好。

现在她们在上是历史课,授课老师是一位名叫南泉梦织的成熟女性,她有着一头如瀑布直泄般的水蓝色长发,容貌与古书上一种名为“Angel”的超人类生物非常相像。据记载,“Angel”是某位至高天神派往人间的使者,有着美丽无瑕的外表和纯洁的心灵;她们大多身头戴光环、身穿长袍,背后还长有一对巨大的纯白色鸟类翅膀,给人间的各处带去爱与光明。

相对于其他“老鸟”,南泉梦织在授业这一块只能算得上是新人,不过男生们却衷心喜欢上她的课,至于原因的话,看到梦织老师胸前那两团如巨.峰一般的骄傲,自然便能看出其中的奥秘了。

“米娜桑,我们在第一堂课的时候已经有过一个大致的阐述。在两百年前,这个星球的人口有将近一百二十亿,可适于居住的面积超过八千万平方公里。第六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场劫难,几乎快把所有人类文明摧毁。

“从2648年夏天P国入侵Y国开始,到2649年3月‘人类毁灭’,一共持续了十个月。

“战争一共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是阶段是‘温吞水’,主要是是小国之间的摩擦,参战双方大多为贫穷国家或刚成立不久的国家,因为资源、要塞和领土等问题大打出手;虽然当时在世界上有说话权的超级大国纷纷在会议上表态,呼吁‘和平解决纷争’,但其实那些国家也各自心怀鬼胎,暗中给那些小国提供武器和支持。此时的局势就像是壶中烧至半开的水,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但实际水面下已经是暗流涌动,只要温度再上升一点,随时都都会沸腾。

“于是,接下来不避免地进入到了第二阶段——‘大国卷入’。导火索是O国的内战。当时A、B两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他们互相把世界上的其他国家拉入自己的阵营,并做梦都希望能打败对方让自己成为唯一强国。而O国的领导人正是A国扶持上台的,并在A国的支持下独裁了将近40年,但在当时‘金融危机’的影响下,O国的经济全面崩溃,失业率达到了85%,忍无可忍的O国人民最终发动武装起.想以此来推翻政府,而这正是B国所想看到的。O国特殊的地理位置在这两个国家之间都有非常重大的战略意义,他们彼此都希望这块地域是被自己所掌控。

“与此同时,‘温吞水’时期的战斗规模不可控制地蔓延并扩大,越来越多的国家和武器被卷入其中。眼见在B国暗中支持下的O国反对派就要推翻政权,预感到战争会全面爆发的A国决定先下手为强,自导自演了一场恐怖袭击,以此为借口发动闪电战攻占了藏有B国导弹部署的Q国。B国立刻作出反击。于是,原本只是小国之间的‘打架’终究演变为了无可挽回的世界大战。

“然后到了第三阶段——‘人类毁灭’。以A、B两国为核心的阵营双方爆发了一共二十三次的超大型战役,数以亿计的武器和装备被投入战场中,战况极其惨烈:陆地和海洋到处都是鲜血和白骨,被炸飞的残肢甚至可以弹到战斗机飞行的高度。随后在2648年的年底,战况出现颓势的B国阵营丧心病狂地发动了‘撒旦’计划,即对敌方阵营的区域,包括居住区、街道、医院、学校等地方实行大规模无差别攻击,A国阵营也实施了同样的报复,无处躲藏的平民每天都是以百万为单位在炮弹和化学武器中痛苦地死去,曾经以蓝色和绿色为主调的地球也彻底沦为了人间地狱,超过70%的海水被蒸发、山体崩塌、植物灭绝,到处都是浓烈的硝烟味和毒气。”

梦织尽量以心情简单的口吻讲解完了“人类毁灭事件”的概况。尽管离她知晓到这个知识点已经过去了十八年,但每次记起来还是会给她带来极大的震撼。光是从文字描述便会让人不寒而栗的战况、不敢去想象的可怕武器以及“毁前人类”罪恶的人性都会让她胸口像是堵了快巨石般透不过气。

“米娜桑!直到两百年后的今天,尽管战争离我们还很遥远,但‘人类毁灭事件’依旧值得我们去反思总结。虽然从二十世纪中叶开始整个世界到处都插满了‘和平’的旗帜,但其实都是假象,毕竟人类也是从猿猴进化而来,终究跳不出《丛林法则》:强大的国家想巩固世界上的霸权、而弱小想摆脱强国的控制甚至是想在世界会议上有一席之地,这些都是很难平衡的。人类亦是如此,每个人都藏有欲望,而这些所谓的欲望大多数都是名利层面上的事,但有名利的地方就有牺牲,一个人的怒马鲜衣总会伴随着十个人的郁郁寡欢,所以人与人之间也必然是有矛盾的,有矛盾必然就有纷争,而当纷争披上了作战服时,就会演变为可怕的战争。”

“诶~~战争真可怕。”

易钏雨嘟起嘴说道,一边用笔敲了敲脑袋。

“主要是那个时候的人都太坏了,一个个和魔鬼一样,”乐子的表情变得狰狞了起来,“到了战争末期,早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可图了,都是因为心中的仇恨无处发泄、为了杀人而杀人。”

这时,易钏雨感觉到身后有双手搭上了自己的背,然后轻柔地用十根手指挠了起来。

“咦哟~~可不是嘛,那群人都是变态,幸好我们出生在二十九世纪。看来不管是什么群种,还是少一点好咧!”

“小媛,别弄我啦,有点……痒。”

易钏雨有点难为情对坐在她身后的李雯媛说道。

“诶?小雨你的意思是‘呀~好舒服~小媛你再往别的地方多摸一点嘛~~’,这样?”

“我、我哪有那么变态,小媛你真是的!”

“诶,可是小雨你脸红了喂。”

“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种原因啦!”

乐子用手抵住嘴小声笑了出来。

“呋呋,大家都很喜欢捉弄小雨呢,但今天的小雨似乎有点反抗哦~”

“真是的,你们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嘛嘛,总之,感谢斯利帕大人,庆幸自己活在一个人稀地狭、与世隔离的太平时代。”

“嗯……不过现在也不是很太平哦。”

??

乐子突然冒出的话让另外两个女生摸不着了头脑。

“小乐你——”

“嘘~~~”

乐子打断了李雯媛,旋即警惕地张望了一圈四周;在自认为确认是安全的后,又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凑过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她压低了声音对两人说,“隔壁班的明澄夜今天没有来上课!”

“明澄……夜?”

易钏雨听到后呆愣地歪过了脑袋。这个名字似乎对她来说有点陌生。

“是小夜啦!”李雯媛拍了下易钏雨提醒她,“在我们‘女生同好会’中小夜可是非常受欢迎的——诶,话说小雨你不是和她很熟的吗?”

“哈?”

易钏雨听到后把脑袋歪向了另外一边,并顺带着把寄予希望的视线望向了乐子。

“是啊,”乐子看上去同样是有疑问地点了点头,“你们不是从幼稚园开始就认识的吗?上次还说要一起去Leaf Café吃新口味的果酱芭菲呢。”

“……?”

易钏雨听到后更加困惑了。

……明澄夜?……啊!

在记忆中一阵用力的搜索后,易钏雨终于想了起来,自己的确是认得有这么个名字的女孩,不过也顶多算得上普通朋友,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

——还有,去Leaf Café吃新口味的圣代?自己去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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